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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怨靈巫咒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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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抽泣的芳芳突然大叫起來:“血咒!一定是思婷的血咒!今天是她的頭七,她回來了!怎麽辦……怎麽辦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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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年10月6日,上午10點55分。441女生寢室。

方媛坐在客廳裏,任孤獨如野草般瘋狂滋長。

秦雪曼走了,蘇雅走了,441女生寢室裏只剩下她一個人。慘白的墻壁和天花板,濕氣重重的水房,銹跡斑斑的鐵門,破舊殘缺的值日表,到處是衰敗的痕跡。偶爾有風吹過,門上的風鈴“叮叮當當”地響著,給死氣沈沈的441女生寢室帶來一絲生氣。

仙兒的身體不是無緣無故地燃燒,到底這是一場意外,還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謀殺?方媛腦海裏浮現仙兒洗澡時哭泣的臉,那是一張多麽淒美的臉啊,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化為灰燼。不早不晚,偏偏就在柳雪怡搶了她男朋友後就自燃?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一點?南江醫學院裏面發生的怪事,是不是也太多了一點?

南江醫學院的別名是靈異校園。有些靈異事件已經真相大白,只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用來掩飾不可告人的目的。可有些事件,直到現在也是迷霧重重,比如解剖大樓的起火事件。

聽說那次解剖大樓燃起了熊熊大火——可這大火僅限於地下室,消防車匆匆趕來,又匆匆離去,因為所謂的大火很快就自己熄滅了,只是在地下室發現了幾具據說被焚燒得焦臭無法辨認的屍體——事後鑒定那些全是醫學院的學生,一共有七具。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在深夜去解剖大樓,起火的原因至今沒有查清。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,火勢只在解剖大樓的地下室裏燃燒,根本就沒有蔓延開。

官方的說法充滿了悖論,事情的真相不得而知。方媛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:解剖大樓的起火事件,會不會也是一起身體自燃事件?而且是一件群體自燃事件?只有身體自燃這種詭異的大火,才能夠燒死人卻蔓延不起來。怪不得警方一直查找不到起火原因,醫學院也對此事一直支支吾吾。

對於人體自燃現象,除了“燭蕊效應”外,還有其他一些猜測,其中最普遍的莫過於死者身上攜帶了磷、鉀、鈉之類易於燃燒的物質。人的骨頭裏就含有磷,能和水或堿發生化學反應產生磷化氫,這是一種燃點很低的氣體,在常溫下與空氣接觸就可以燃燒起來,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鬼火。鉀、鈉等金屬燃點很低,遇到水和酸就能發生化學反應,產生可燃氣體,迅速燃燒。

仙兒身上攜帶了易燃物質?

可是,仙兒剛剛洗完澡,換了新衣服,全身上下幹幹凈凈,怎麽會攜帶易燃物質?難道,是她的衣服有問題?

不可能。如果她的衣服有問題,沒穿上就會自燃,時間哪能控制得那麽好,偏偏等她換上才自燃?仙兒換的是一件吊帶裙,如果真是衣服起火,她有足夠的時間脫下衣服自救。方媛記得很清楚,火勢分明是從仙兒裸露的頸部肌膚開始的。

難道,是水有問題?水中含有一些易自燃的物質,附在仙兒的皮膚上。等她走出澡堂,在烈日的暴曬下觸發燃點而燃燒?

方媛想起來了,那天她洗澡時,有被人偷窺的感覺。也許,那個在陰暗角落裏偷窺她的人就是兇手!

方媛有些興奮,仿佛黑夜中迷路的人看到一絲曙光。

她想起海神島上秦爺爺說的話:你回到南江市後,身邊會出現很多奇異的人,他們和紫蝶一樣,會想盡辦法控制你,進而覆活和控制月神,獲取月神的智慧和力量。

也許,真的如他所說,月神族殘存的勢力滲進了校園,而且就在她身邊!

紫蝶只是月神族外圍的一個小人物,都有那種匪夷所思的能力。還有那個神秘的守門人小古,設置一個個圈套抓住隱匿了身份的何劍輝。他們的智商和狠毒,想想都可怕。

七大祭司,每個祭司都掌握了一種神秘力量。目前她所知道的,只有攝魂、蠱毒,這種身體自燃的力量,會不會也是七種神秘力量之一?

方媛若有所悟。她走出女生宿舍,再次來到澡堂。臨近中午,管理員呂阿姨不在,估計去吃中飯了。

站在門口,她想了想,終於還是小心翼翼地走進澡堂。

澡堂裏空無一人,有些蓮蓬頭沒關緊,傳來“滴滴答答”的水聲。黑糊糊的蜘蛛還在辛勤地結網,一些被吸幹了的飛蟲軀殼隨著蛛網搖搖晃晃。

燈全關了,澡堂裏光線不好,到處是詭譎的陰影,陰森森的,讓方媛有些毛骨悚然。她隱隱聽到“嗚嗚”的哭泣聲,細微而縹緲。

方媛憑著記憶找到仙兒洗澡的蓮蓬頭。

蓮蓬頭居然沒關,水一直在流,淅淅瀝瀝,仿佛就滴落在方媛的靈魂裏。她伸出手指,輕輕接觸水流,清涼的感覺從指尖彌漫開來。

方媛嗅了嗅手指,聞不到異味。用舌頭舔了舔,一股子洗衣粉的味道。方媛知道,是放多了漂白劑的原因。

水,似乎沒有問題。

她用隨身攜帶的純凈水瓶子裝了點水,準備拿回去化驗。上次,所謂的月亮湖水鬼事件,就是水的問題。

背後一陣異樣的感覺,仿佛身後有人。方媛緊張地東張西望,卻看不到人影。

然而,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。

方媛沒等水裝滿就擰上了蓋子,躡手躡腳地慢慢走向澡堂門口。

突然,一個黑糊糊的東西從屋角躥了過來,差點就撞上方媛的臉,卻不可思議地旋轉著掠過,風中傳來淡淡的腥味。

方媛沒有思想準備,陡然受驚,想要閃避,腳步一滑,驚叫著摔倒了。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,她發現了一件怪事:她身後有一處較濃的陰影迅速地移動了一下,消失在角落裏。

躥過來的是一只蝙蝠,拍打著翅膀掠過,懸掛在一個蓮蓬頭上,詭譎地望著方媛。

它竟然不怕方媛!

很多人以為,老虎、野狼是最可怕的。可是,即使在最兇猛的食肉性動物眼裏,它們最害怕的東西卻是人!老虎和野狼如果不是餓急了,不會主動攻擊人。

方媛並不害怕蝙蝠,她只是感到有些惡心。然而,剛才那個移動的陰影,卻讓她心臟“怦怦”直跳!

危險就在身邊,趕快離開這裏!

方媛狼狽地爬起來,快步跑向澡堂出口的門。她暗自祈禱,澡堂出口千萬別被鎖上!

然而,沒等她跑到澡堂門口,一個濃濃的黑影擋住了她的去路。

黑色的緊身外衣,黑色的帽子,黑色的面具。整個人,就仿佛一塊巨石的陰影,讓人透不過氣來。這樣的偽裝,在黑暗中很難被發現。

“你是誰?”方媛一邊驚恐地退後,一邊絞盡腦汁地思考對策。

“方媛,你別怕。”聲音沙啞,聽上去有些蒼老。

可是,這個黑衣人的動作卻很敏捷,一步步逼近。

“救命!”方媛用盡了全身力氣大叫。

她肯定不是黑衣人的對手。澡堂這麽小,可躲避的空間不大,求救是最簡單也最可行的方法。

黑衣人停住了腳步,竟然慌慌張張地說:“方媛,你別叫!如果引來——”

他的話還沒說完,澡堂的燈突然間全亮了。

方媛下意識地用手遮了下眼睛。她的眼睛,已經習慣了黑暗,一下子受不了燈光的刺激。

“誰在裏面亂叫?”管理員呂阿姨從澡堂門口氣沖沖地走過來。

方媛如獲大赦,仿佛看到了救星般:“呂阿姨,小心,剛才這裏有個黑衣人……”

方媛怔住了,這時她才發現,黑衣人不見了。

燈全亮了,別說一個人,就是一只貓,在澡堂裏也無處藏身。

可是,就是那短短的一瞬間,黑衣人就消失了。

他離澡堂門口起碼有十幾米,就算是劉翔,也沒那麽快的速度,何況呂阿姨就在澡堂門口。

難道黑衣人從來沒有存在過?這一切,僅僅是方媛的幻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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呂阿姨看到方媛,仿佛有些意外:“咦,你不是早上洗過澡嗎?又跑來做什麽?”

“我……”方媛很快就找到了理由,“我早上洗澡時掉了東西,特意來這裏尋找的。”

“哦,找到了沒有?”呂阿姨上下打量著方媛,似乎想從她身上搜尋什麽。

“找到了。”

“那就好了。”呂阿姨反問,“那你還不回去?在這裏鬼叫什麽!”

“剛才我正想出去,卻被一個黑衣人攔住了!”

呂阿姨也被嚇了一跳:“黑衣人?在哪?”

“我不知道。就剛才亮燈的一剎那,他就消失了。”

呂阿姨隨手抄起一把打掃衛生的長竹帚,警惕地圍著澡堂繞了一圈。

沒發現其他的人。

呂阿姨回到方媛身邊,嘴角撇了撇,生氣地說:“什麽黑衣人?澡堂裏除了我和你,連個鬼影子都沒有!你是不是看花了眼?”

方媛急忙申辯:“呂阿姨,剛才這裏真的有一個黑衣人,是個年輕的男人!我不騙你!”

“男人?”呂阿姨嘴角浮現幾絲笑意,“丫頭,你是不是找不到男朋友,想男人想瘋了?”

方媛徹底無語。

“好了好了!”呂阿姨很大氣地揮揮手,“我不管什麽黑衣人還是你有什麽隱情,現在你人沒事,丟失的東西也找回來了,快給我出去!”

方媛心中微微一動。難道,呂阿姨也是黑衣人的同夥?也許,他正躲在哪堵墻的後面,呂阿姨故意裝沒看到?

方媛很想自己再搜索一次,可是理性告訴她,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裏。

如果呂阿姨真的是黑衣人的同夥,騙局被拆穿,他們說不定會狗急跳墻,誰知道會對她做出怎樣的事來。

“那……可能真是我看花了眼。”方媛抱歉地笑了笑,“呂阿姨,對不起,嚇到你了。我先走了啊。”

方媛正想離開,澡堂裏所有的燈突然一下子全滅了!

方媛眼前一黑,什麽也看不清。

她只感覺到,有一只手仿佛從地底下伸出來,抓住她的腳,拼命地拽她下去。

方媛失去了重心,整個身子朝前摔倒。

意外的是,她並沒有倒在地上,而是掉進了一個深洞裏。

一個堅實的身體扛住了她,在黑暗中放足狂奔。

“放開我!”方媛大叫,用力掙紮。

“別鬧!”黑暗中傳來黑衣人蒼老而沙啞的聲音。

“是你?你究竟想做什麽?”方媛放棄了掙紮。閉上眼睛,讓眼睛適應黑暗。

黑衣人似乎也跑累了,他將方媛放下來,扶著墻壁喘氣。

方媛再次睜開眼時,只能看到一團朦朧的黑影。這裏比澡堂還暗,分明就是地下通道。

還好,呼吸並不是很困難,遙遠的地方透著一些光亮。顯然,這個地下通道是精心設計的,在隱秘的地方設置了通風口。

“方媛,你沒事吧?”黑衣人的聲音雖然難聽,可語氣卻很友善。

“我沒事。”方媛望著眼前的黑衣人,心中暗暗思忖。

看來,黑衣人對她並沒有惡意,否則早就可以對她不軌了。而且,現在地下通道只有他們兩個人,黑衣人如果對她有什麽企圖,她也無法抵抗。

“難道,你是……”方媛突然想起了一個人。

“不錯,是我。”黑衣人突然笑了,“你沒想到,我還活著吧?”

方媛松了口氣。不知為什麽,她的心情突然間變得非常好,仿佛遇見多年未見的好友般。

“我後來去找過你,可是只看到一些血跡。你中的毒……你現在還好嗎?”

黑衣人的語氣很落寞:“我還好。”

原來,黑衣人就是何劍輝。當初,為了救方媛,他註入了含有劇毒的湖水。現在回想,何劍輝那麽聰明,既然隨身攜帶了毒水,自然也準備了相應的解藥。

方媛問:“這是什麽地方?”

“這裏是月神族最重要的一個巢穴。他們信奉的月神,就是在這個巢穴裏覆活的。”提到月神,何劍輝的聲音有些顫抖,“你是不是去過海神島,找到了血玉的主人?”

“嗯。”

“他對你說了什麽?”

方媛將秦爺爺的話簡單地覆述了一遍。

何劍輝自言自語般:“這麽說,月神族的餘孽真的想覆活月神?”

“你真相信,會有永生不死的月神?”

“不,我不相信。”何劍輝話鋒一轉,“可是,月神族的餘孽們相信。所以,他們想覆活月神,這才是關鍵所在。”

方媛想起秦爺爺的警告:月神想要毀滅人類文明!她想摧毀整個人類社會!

但是,憑她個人的力量,真的能做到這一點?

即使是核武器,也只能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毀滅。地球上這麽多城市,那需要多少核武器啊!

方媛不信。可是,秦爺爺那麽厲害的人物卻堅信不疑月神有這樣的能力。

方媛小心翼翼地問:“月神是不是很恐怖?她真的能毀滅人類文明?”

何劍輝沈吟著說:“我不能肯定。不過,聽月神族的人說,月神的確擁有一些不可思議的能力。要想毀滅整個人類文明,靠某個人的力量是很難的,除非——”

“除非什麽?”

“除非她能散播某種具有強烈傳染性的病毒,而且這種病毒人類無法醫治。”

方媛恍然大悟。

人類文明發展史曾經遭遇了許多天災人禍,地震、火山、洪水、戰爭、瘟疫等等。其中一次性死亡人數最多的卻是一場神秘的感冒。

1918年,神秘的西班牙流感席卷了全世界,全球約有一半的人口感染了這種病毒,至少死亡了兩千多萬人。據科學家分析,那場流感的罪魁禍首是一種變異的流感病毒。

後來,由其他途徑傳染到人類社會的病毒越來越多,艾滋病、禽流感、非典型肺炎……隨便一種病毒都讓人類文明搖搖晃晃。

自從人類文明發展的第一天起,人類就和病毒展開了一場、看不見硝煙的戰爭。在人類眼中,病毒只是一種最原始的小小生命體,可它們卻有頑強的生命力,在一次次的藥物攻擊下不斷變異,增強抗藥性。直到今天,人類依然對很多感染性病毒束手無策。

方媛問:“要怎樣才能阻止月神覆活?”

何劍輝說:“我制伏小古後,從他口裏得知,月神大約六十年覆活一次。可現在,不知什麽原因,她卻一直沒有覆活。也許,是因為六十年前的祭壇之亂後,月神族沒有能力再布置七星奪魂陣了。”

“七星奪魂陣?”聽到這名字,方媛的脊背一陣發涼。

“嗯。月神族相信精神力量的存在,認為精神力量是永恒不滅的。人之所以活著,就是因為精神力量的存在。月神沈睡後,精神力量變弱,想讓她覆活,就必須讓她吸收足夠的精神力量。這和我們古人祭祀中需要祭品是一樣的道理。七星奪魂陣,就是圍繞著月神,讓七大祭司布下陣法,同時奪去七個年輕女孩的精神力量,讓月神吸收後覆活。”

“為什麽要年輕女孩?”

“我也不知道。也許他們認為年輕女孩的精神力量較強。聽說,月神是年輕女孩,容顏永不蒼老。據小古說,幾年前,冥火祭司的傳人曾經試過一次,騙了七個學生到解剖大樓的地下室,讓她們同時自燃死亡,可是月神依然沒有覆活。現在看來,月神族的餘孽們並沒有完全布置好七星奪魂陣。也許,真正的七星奪魂陣已經失傳了。”

“所以,醫學院的女學生們成了他們的試驗品!今天就有五個年輕女生同時死亡!”

“是的。”何劍輝冷冷地說,“本來是七個的,不知哪裏出了紕漏,只死了五個。”

“那他們為什麽不放棄?”

“放棄?”何劍輝冷笑,“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樣善良,無欲無求?只要覆活了月神,他們就能掌握絕對的權力,擁有無法想象的財富,甚至可能青春永駐、長生不死!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,他們今晚就會再發動一次七星奪魂陣!”

何劍輝正說著,地下通道的上面突然被揭開一個口子,伸下一雙粗壯的手臂,掐住何劍輝的脖子,仿佛抓一只小雞般,硬生生地將他提了起來。

36

2006年10月6日,上午11點。學生會活動中心。

聽到蘇舒要去頂替林美萱演出歌舞劇《望夫》時,蘇雅腦海裏閃過的第一個詞語是——陷阱。

林美萱的死,疑點重重,根本就不可能是自殺,分明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給謀害的。只是她想破腦袋也想不通,兇手是如何做到的。唯一的線索,只有那把真劍。

是誰把道具劍換成開了鋒的真劍?

當時,現場只有六個人。除了蘇雅和林美萱,還有陳欣妍、範思哲、周胖子、吉振軒四個人,其中又以陳欣妍和範思哲的嫌疑最大。聽說周胖子也對林美萱有過意思,只是長相實在對不起觀眾而被林美萱直接宣判了死刑。按理說,以周胖子比城墻還厚的臉皮,這種事情不會放在心上。但人的心思是最難猜測的,周胖子因愛生恨尋機報覆也未嘗可知。

蘇雅記得很清楚,林美萱受重傷時,陳欣妍、範思哲、周胖子都沒打算救她,吉振軒還是在她的逼迫下才將林美萱送去醫院的。

出了441女生寢室,蘇雅沒有馬上去找妹妹,而是在學生會的活動中心找到了周胖子。

“死胖子,你搞什麽鬼!竟然讓我妹妹蘇舒去參加《望夫》的演出?”

“什麽,蘇舒是你親妹妹?”周胖子顯得十分吃驚,“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有妹妹?你的學生檔案上分明寫的是獨生女啊。”

“你偷看了我的檔案?”蘇雅怒不可遏,“死胖子,你竟然濫用職權,偷看學生檔案!那麽多學生檔案你不去看,偏偏偷看我的,你安的是什麽心?”

周胖子對蘇雅頗忌憚,馬上擠出笑臉說:“蘇雅同學,你誤會了。是這樣的,前些日子學校要統計各方面有專長的人才,畢業後好向有關單位推薦。你是我校第一才女,排在統計表的榜首。當時你不在,時間又急促,沒辦法,我才請示學生科的領導,調出你的檔案填寫。你看,我這人,一忙起來就忘記和你說了……”

“得,這事以後再說!我問你,能不能把蘇舒撤掉,換別人來演出?”

周胖子的笑臉馬上變成了苦瓜臉:“本來,這只是小事,只是……只是,你來晚了,學生會的委員們都表決了。我如果強行換人,眾怒難犯,怕鬧出什麽事端來!再說了,你妹妹蘇舒在跳舞方面非常有天賦,她本人也強烈要求,是演出的最好人選。”

蘇雅的心沈了下來。她知道,周胖子雖然嬉皮笑臉,但他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。看來,只能想辦法去勸蘇舒了。無論如何,她都不願蘇舒以身犯險。

蘇雅悶悶不樂地走出活動中心,沿著校園小徑往回走。經過附屬醫院時,她看到了新室友淩雁玉。

淩雁玉的情緒看上去比她還糟糕,肩膀微微顫動,似乎剛剛哭泣過。

蘇雅本不想理她,可看到她身邊的李憂塵,還是走了過去。

李憂塵是附屬醫院的腦科醫生,曾經醫治過蘇舒。他還告訴蘇雅,蘇舒的精神病具有家族遺傳的特征,蘇雅如果太壓抑,也有可能會出現一些精神疾病癥狀。

“嗨!李醫師!”蘇雅看了看猶有淚痕的淩雁玉,“你們怎麽樣了?吵架了?”

李憂塵的臉繃得緊緊的,給人的感覺是仿佛拉滿了弦的弓,緊張壓抑。

“我們沒吵架。”李憂塵是個聰明人,一看蘇雅的眼神,就知道她誤會了。

“來,我給你們介紹一下,這是我親表妹,淩雁玉,我親姑姑的女兒。這是我朋友蘇雅。”

淩雁玉一邊抹眼淚一邊說:“大表哥,不用你介紹,我和蘇雅同學住在同一間寢室。”

“同一間寢室?你也住進了441女生寢室?”李憂塵對441女生寢室的事略有耳聞。

“嗯。”

“你真是淘氣!”李憂塵搖搖頭,笑著對蘇雅說,“以後,看在蘇舒的分上,還請你多多關照。”

“一定。”蘇雅很認真地回答,“淩雁玉,你剛才哭什麽?是不是被人欺負?告訴我,我保證幫你出口惡氣。”

“蘇雅,我沒事。剛才我一個要好的朋友死了,我有些傷心。”

“朋友死了?是今天早上死的嗎?”

“是的。”想起柳月琪,淩雁玉的心就像碎了般。

蘇雅問:“她是怎麽死的?”

淩雁玉的臉上出現幾絲驚恐:“她……她是冷死的。”

“冷死的?”蘇雅擡頭看了看天空,烈日如火,熾熱的陽光照射在皮膚上有灼傷的感覺。

“這麽熱的天,你朋友竟然是冷死的?”

淩雁玉賭氣般地指著李憂塵:“你問他!我朋友就是他治死的!”

李憂塵自嘲似的搖了搖頭:“不是我治死的,我還沒治,她就死了!”

“那她真是冷死的?”

“千真萬確!”

看著蘇雅狐疑的眼神,李憂塵嘆了口氣:“這件事,說來也怪。這麽熱的天氣,可她的朋友真的是冷死的。這種事情,用西醫很難解釋。如果用中醫來說的話,就是氣血不足,陽虛內寒,除了疾病和激素影響外,還有貧血、血液循環障礙等原因,絕大多數是在寒冷的秋冬季在老年人身上發生。問題是,現在是仲秋,她的朋友又是年輕女子,按理說不可能會發冷,更不可能活活被冷死。”

蘇雅相信李憂塵的醫術,如果連他都解釋不了,淩雁玉朋友的死肯定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隱情。但現在,她沒精力去研究這個。

“李醫師,我記得你曾經說過,如果我精神過於緊張,就會偶爾產生幻覺,對不對?”

李憂塵笑了笑:“蘇雅,你不必擔心。其實,所有的人精神緊張時,都有可能產生幻覺的。我以前覺得你太孤傲壓抑,心理容易出問題。自從你妹妹好了後,你的心態好了許多,應該沒事的。”

“嗯。有一次,我聽到手機裏傳來丁恩河的聲音,應該是幻覺。可是,我剛才在音樂廳時,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,到現在也不清楚是不是幻聽。”

李憂塵詳細詢問蘇雅當時的情景,思考了很久,他才猶豫著說:“蘇雅,由於我不在現場,所以不能完全肯定。幻聽一般能讓患者感覺到恐怖、愛、恨等較強烈的情感,而你只是有些煩躁。聲音又毫無規律,我個人覺得,也許那聲音是真實存在的,並不是你的幻聽。”

“如果是真實存在的,為什麽我身邊、身前、身後的人都沒有感覺到?”

“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李憂塵猜測著說,“你也說過了,聲音太小,也許他們聽不到。或者,他們聽到了,只是反應沒你這麽強烈罷了。”

也只能這樣解釋了。

“嗯,謝謝你,李醫師。”

告別了李憂塵和淩雁玉後,蘇雅來到了妹妹的寢室。還沒走進寢室,遠遠地就聽到了那首熟悉的鋼琴曲——《少女的祈禱》。

寢室的客廳裏,妹妹踏著節奏翩翩起舞,有一種動人的輕盈。是的,蘇舒已經全身心地投入舞蹈之中,人舞合一,所有的美麗憧憬和夢想都在曼妙的舞姿中表現得淋漓盡致。

蘇雅從來沒看到過妹妹如此投入和虔誠。看來,這次妹妹是鐵了心要參加歌舞劇《望夫》的演出,她根本就阻止不了。

她只希望,妹妹的排練和演出能順順利利、平平安安。

可是,她卻隱隱感到,那幕《望夫》的歌舞劇中隱藏著淒慘的劍光,凡是演出的人都將身陷其中、兇多吉少。

37

2006年10月6日,上午11點15分。醫學院招待所附近。

秦雪曼瘋狂地搖動小芹:“小芹,醒醒,別睡著!”

小芹艱難地睜開眼睛,迷惘地望著秦雪曼她們。她已經說不出話來,動也動不了,仿佛病入膏肓垂死的人。

秦雪曼很清楚,小芹只要睡著了,就再也醒不來。

“小芹,聽我說!你睜著眼睛,別睡著!對自己說,一切都只是夢,一切都是假的,過會就會好起來!”秦雪曼真急了,一向冷靜的她竟然有些語無倫次,“想想家裏人,想想父母,想想兄弟姐妹,想想自己愛的人,不要放棄!嘗試著讓自己深呼吸,嘗試著讓自己動起來……”

看著身旁呆若木雞的雅麗和芳芳,秦雪曼大聲叫道:“楞著做什麽?還不想辦法送她去醫院!”

她們向路過的學生借了輛自行車,扶著小芹晃悠悠地推到了附屬醫院。一路上,秦雪曼喋喋不休,想方設法地集中小芹的註意力。

小芹被送進了急救室,急救工作還是由急救小敏失敗的那位醫生來負責。

秦雪曼和香草、雅麗、芳芳再次坐在了急救室外的長椅上。空氣中依然飄浮著濃濃的消毒藥水味,到處是咳嗽聲和有氣無力的病人。

沒有人說話,每個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恐懼、憎恨、迷惘的情緒。

大約半個小時後,醫生擦著汗慌慌張張地走出來。

身為醫生,早已見慣了生老病死,為什麽這麽慌張?

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女生們,她們趕緊圍了上去。

“醫生,小芹怎麽樣了?”

“小芹沒事吧?”

“小芹好了沒有?”

醫生結結巴巴地說:“對……對不起,我……我已經盡力了。”

香草勃然大怒:“你是什麽醫生?!醫一個死一個!明明都只是小病,到了你手上,就進了鬼門關!你是怎麽考上執業醫師的?你還有沒有一點醫德?”

雅麗也跟著大罵起來,芳芳則低聲地抽泣。

路過的病人和護士也圍了過來。有的病人附和著香草指責醫生,大罵醫院又黑又毒,醫德敗壞,費用昂貴,沒半點救死扶傷的精神。如果沒有錢的話,只能等死。還不能死在醫院裏面,要擡到外面去死。

心懷不滿的病人們個個以身說法,群情激奮。也不知誰叫了一句,開始有病人對醫生動起手來。醫院的保安人員跑過來了,卻不敢亂動,只能護著醫生。

護士們好聲好氣地勸解香草和雅麗,將她們拉往了休息室。其餘的病人們無可奈何,便怏怏不樂地散了。

香草不肯善罷甘休,非要醫生親自來解釋小芹的死因。

這個要求並不過分。很快,脫下白大褂的醫生就來到了休息室。

香草氣勢洶洶地問:“小芹是怎麽死的?”

醫生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,一邊說:“她和剛才那個女孩一樣,都是死於心臟衰竭。”

天空中仿佛突然響起了雷聲,震得女生們目瞪口呆。

香草一下子就蔫了。

同一天的時間裏,小敏死於莫名其妙的心臟衰竭,緊接著小芹也死於莫名其妙的心臟衰竭,世間不會有如此巧合的事。

一直抽泣的芳芳突然大叫起來:“血咒!一定是思婷的血咒!今天是她的頭七,她回來了!怎麽辦……怎麽辦……”

秦雪曼大喝道:“什麽血咒!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麽血咒!如果詛咒真的有用的話,那些貪官汙吏、殺人兇手早就被咒死了!”

香草說:“可是,小敏和小芹都死於心臟衰竭,這怎麽解釋?”

秦雪曼沈吟著說:“或許,她們真正的死因是中毒,死於一種奇特的毒,死時呈現心臟衰竭癥狀。”

“那她們死前為什麽叫著思婷的名字?”

“也許,是有人假扮思婷的模樣,靠近她們施毒。”

香草猶豫了一下,還是說了出來:“小芹倒下去的時候我就在身邊,除了我以外,她身邊肯定沒有人!而且,她們兩人都是學生,社交圈很小。你以為,會有人無聊到施毒來謀殺她們兩個?”

秦雪曼說:“施毒有很多種,並不是非要靠近被害人。比如吹鏢、飛針等……”

醫生插嘴說:“小敏和小芹身上沒有外傷,也沒有中毒的跡象。”

秦雪曼狠狠瞪了醫生一眼。

香草問秦雪曼:“這件事,本來和你無關,你為什麽要卷進來?”

“你有沒有看過《沈默的羔羊》?”

“看過,那是奧斯卡獲獎影片。”

“劇中女主人公小時候寄養在親戚家。她親戚是以經營牧場為生的,經常宰殺那些牲口。女主人公想救羔羊,卻沒有成功。她聽到了羔羊遭殺害時的慘叫聲。後來,那個羔羊慘叫的噩夢一直陪伴著她。”秦雪曼停了一下,接著說,“我和那個女主人公是一樣的心理。我曾經答應過小敏,要幫她走出心理陰影,可是她卻死了。所以,我希望我能幫助你們。否則我也會被羔羊慘叫的噩夢糾纏。”

醫生悄悄退了出去。

雅麗問:“那我們現在怎麽辦?”

秦雪曼說:“我們要相信自己。什麽血咒,什麽頭七回魂,一切都是無稽之談!只要我們有信心,肯面對,多重的磨難都能承擔。日本戰國時期有個叫石田三成的武將,和德川家康對抗,失敗後,被押往六條河原刑場的途中突然口渴,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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